IT时报 -V4 特刊-
4特刊
  • ·从遥寄相思到万里共情

从遥寄相思到万里共情

1 电话零时代

最早的电话都是由人工转接

  

电话没诞生前,家书抵万金,团圆之夜,异乡客遥问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”,海上客则“自云发南海,万里速如飞”。电话诞生后,千里相思一线牵,但这份“相思”依然是“人间哪得几回闻”。直到1978年改革开放。40年,电话、BP机、大哥大、手机、智能手机……通话工具的日益普及逐渐冲淡了一封家书的含蓄,“腰挂BP机,到处吹牛皮;手拿大哥大,到处说大话”的洒脱仿佛为全民打开了情感宣泄的出口,拿起电话,亲人们近在咫尺的声音鼓动着耳膜,每人心中有着万里共情的感动。40年,中国与世界更近了。中国制造带着蓬勃的活力,激荡着每一位踏上这片热土的“淘金者”,东海之滨的福建福州与万里之外阳光灿烂的美国加州之间,只有几秒钟的距离。与世界对话的改变,自开放而始。
IT时报记者郝俊慧李蕴坤高微图东方IC胡宝平
  1978年,韦乐平进入邮电科学研究院,开始攻读光通信专业研究生,这是一个在中国几乎零起点的专业,当时的他,根本无法想象,40年后,光纤成为连接中国数亿家庭的“毛细血管”。
  这一年,全国电话普及率仅为0.38%,中国拥有的话机总数,还不到世界话机总数的1%,不仅远远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,甚至只有非洲的三分之一。如今是工信部通信科技委常务副主任、中国电信科技委主任的韦乐平至今记得,国门打开后,沿海地区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各国厂商,希望在中国落地建厂,但一与本国联系,便发现,电话不好打、打不通,尽管中方态度很诚恳,各项条件优惠,这些投资者依然摇了摇头,失望地回去了,“这是件很残酷的事,也让国家和行业领导认识到,改革开放,通信必须先行。”
  同一年,一对在南昌老城里长大的双胞胎大华和小华还在上初中。小学时,他俩在父亲上班的工厂里第一次看到了电话,彼时的两个孩子也不会想到,长大以后,他们将为了各自的理想奔赴远方,“连体婴儿”式的青春记忆就此割裂,而电话机将成为维系他们与故乡的那段“一线牵”。
  那时,工厂的分机电话没有拨号盘,如果某某科室要打内部电话,要先接到总机,再转接到某某车间,生活区里也只有两台电话,“一台在医务室,一台在招待所。我们小时候几乎就没有打过电话。”大华回忆道。
2“有事打我家电话”
  1979年后,国家向普通家庭开放安装电话,客厅小方桌上的转盘式电话,“披”着蕾丝边的方巾,成为家里最金贵的物种。
  1982年,“加快通信发展”被写进党的十二大报告,同年,福州率先从国外引进一套万门程控电话交换机,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数字电话交换方式,由电脑程序控制、指挥交换机,几秒钟就能完成原本人工操作需要十几分钟的交换程序。1986年1月20日的香港《明报》上一篇题为《项南治聋》的报道中这样写道,“3年前,有些精明的外国商人发现一个秘密,中国电话最通畅、最迅捷的城市,不是北京、上海,也不是特区深圳,而是省会中不起眼的福州……”
  1985年,临近大学毕业时,兄弟俩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家庭电话。那是从父亲工厂总机房转出的分机,附带拨号盘,只要在拨号前加一个0,就可以呼叫外线。想起这段往事,小华不无得意地说:“当时家里有电话算是种身份的象征,和别人聊天时,总会有意无意地说一句,有事可以打我家电话。”
  韦乐平记得,“福州模式”成功之后,时任邮电部领导下决心在全国推广程控交换机,中国电信业因此一步跨越了50年进入数字化时代,并大大加快了电话普及的速度。“以前打长途,先拨给市里电信局,再由他们转接。后来用程控电话就可以直接拨号了,而且单位里也用上了小程控交换机,分机之间互相拨号都没有问题了。”大华解释道。
  1989年11月12日,上海电话号码六位升七位,1995年11月25日,上海电话网七位升八位。
3“白富美”的传呼小姐
  尽管电话机没能“一鸣惊人”,寻呼机这个新型通信设备却悄悄露出“尖尖角”。“1989年,我头一次见到Call机,是大学同学送给他女朋友的礼物。当时毕业生工资不到100,一部Call机就要700多块。”大华感慨道。“一开始只有几个主力寻呼台,如128、126、999台等。仿佛一夜之间,又冒出了很多小寻呼台,从此男人的腰带里必备BP机,女人则是化妆品与Call机共存。”小华形容道。
  1994年,21岁的卜雯倩进入上海国脉寻呼台做寻呼小姐。当年,寻呼小姐是一个热门的职业,她们漂亮体面、收入可观,绝对算得上“白富美”。卜雯倩对自己能当上寻呼小姐颇为自得:“招聘很挑剔的,个人素质、长相等各种因素都要挑,连手长得好不好看都是要看的,特别要求要有文凭,还要会外语。”
  在固定电话还未普及的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,寻呼机的增长速度令人惊叹,每逢过年,除夕夜23点以后,在这迎新年的黄金一小时,人们都在通过寻呼短信拜年。1993年,寻呼业放开,上海一下子引来70多家寻呼台决战“春秋”。尽管如此,国脉仍然占据着寻呼市场的半壁江山,最高峰时,国脉用户超过100万,寻呼小姐超过3000人,平均每天话务量达100多万。
4 一通昂贵的长途电话
  1995年,多年形影不离的大小华不再步伐一致了。小华因为工作机缘来到了上海,并在这里安了家,大华继续留在生长的故乡。几百公里的距离横在两人之间,于是,小华学会了用长途电话一吐思乡之情。“临近春节的时候,我第一次在外地往家里打长途。当时还下着雪,我在邮电局排队,准备告诉父母我大约什么时候回家过年。”小华记得,邮电局里设了很多电话亭的格子,一旦哪个格子空出来了,就有人报号喊下一个人进去打电话。小华记得,当年和家里人总有说不完的话,无奈电话费太贵,只能长话短说,可等到真的挂断电话,又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说,“所以打长途前,我就把想说的话列个提纲,免得忘了。”
  除了邮电局,二十世纪90年代中期大街小巷里也冒出许多可供拨打长途电话的地方,“那时还不是程控电话,音质不是很好,加上在开放的空间里打长途,环境比较吵。打电话的人被催了,难免会转头气冲冲地回敬对方一句‘不要叫’,但是一转眼又笑眯眯地对着话筒说‘对不起,老爸,我不是在说你啊’。”回忆起这个有趣的画面,小华依然忍俊不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