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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圣博 下一个独角兽在每年的12个机会里

  

和毛圣博的第一次网友见面,是在熊猫资本的办公室里,茶杯上挂着熊猫茶包,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极为符合——温和。但在接下来的采访里,记者却从他并不华丽的言辞里,读出内含的原则和严谨,“别看市场里有5000家创业企业,但每年只有12个左右真正有价值的早期投资机会”,“我们有几个明确不投的原则”,“共享要符合四个标准才能活下去”……一个有趣的理工男,喜欢看《屎的历史》《裸猿》等奇书,也喜欢那些追究有趣现象或行为背后的本质和人性的畅销书,比如《第四消费时代》中日本从崇尚奢侈品到断舍离的消费变迁,《价值起源》讲述为什么最早的纸币“交子”会出现在四川,《零边际成本社会》里最早的“共享技术”印刷术使获取知识的成本降低,人与人之间变得更加平等。“投资人不是忙于看各种项目,怎会有闲暇研究各种有趣的信息?”《IT时报》记者不禁疑惑。“要消除不必要的噪音,要有自己的投资逻辑,一定要获取差异化信息。”毛圣博的思路拉回到投资上。15年间,毛圣博从码农跨界到投资人,从启明最年轻的投资副总裁转身为熊猫合伙人,同一时间,中国经历了PC互联网时代、移动互联网时代,从复制美国模式到向外输出中国模式。
他告别码农中国互联网告别美国模式
  2006年,毛圣博走出吉林大学的校门,先后在Hanna Strategies和FalconStor从事软件研发工作。当年,软件工程师是最为时髦的工作,还没有996的压力。然而,毛圣博做了两年便告别了这个行业,因为想把自己的能力更大地解放出来,于是他决定先去长江商学院攻读MBA,这是毛圣博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投资。
  成立于1999年的易趣网被称为“中国的eBay”。2007年,京东商城正式进军B2C电商,被称为“中国的亚马逊”。在毛圣博还在当“码农”时,他对中国互联网创业最大的感知是,PC互联网时代的中国创业,主要在学习美国模式,本土化成功的企业活了下来,照搬美国模式的企业逐渐消亡,易趣和京东就是一对范例。
  当中国还处在互联网萌芽期时,IDG作为最早进入中国市场的国际投资机构,押注了中国的人口红利,把当时为数不多的几十家互联网企业大部分都投资了一遍,其中就包括早期的腾讯、搜狐等,于是将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半壁江山握在了自己手里。
  2010年,毛圣博加入了启明创投,当时中国正从PC互联网向移动互联网过渡,他见证了小米科技从零到460亿美元的爆发式增长,6年间,毛圣博主导了对七牛云、Face++、oneapm和Insta360的投资,并深度参与了小米科技、云知声、运泰利自动化、同盾科技等项目的投资。
  理工科出身的毛圣博,对数据和市场调研的要求近乎苛刻,在反复分析数据总结规律后,他发现了公有云在中国发展的可能性,春江水暖鸭先知,公有云领域的中国创业者越来越多,于是他相中七牛云这家企业,启明创投也就成了七牛云的早期投资机构。
  2015年,正值事业上升期的毛圣博和三位合伙人李论、梁维弘、李心毅共同创立了熊猫资本,自己来扣扳机,当裁判。
  这个时候,中国的文化输出越来越多,以前中国复制美国模式,现在美国也在复制中国模式。抖音出海是最好的佐证,其海外版Tik Tok在日本、东南亚等国家与地区频频登上App排行榜第一。
每年12个机会下一个摩拜在哪?
  2016年,熊猫资本这家成立仅一年的新资本,在共享单车还没飞上风口之际便孤注一掷,成为摩拜单车B轮的领投机构,紧接着又跟投了三轮。2018年,美团点评以27亿美元并购摩拜单车,熊猫资本顺利退出并在不到18个月里实现了10倍以上的投资回报。
  摩拜单车投资的成功,让熊猫资本一举成名,不过也招致了“只是运气好”这类质疑。外人不知道的是,在熊猫资本投资摩拜单车之时,几乎没有投资机构看好,当时摩拜单车在上海杨浦区仅有170多辆自行车。决定投资之前,熊猫资本团队试骑了很多次摩拜单车,访谈了每一位摩拜的高管,进行市场调研后发现,摩拜单车这种模式可以说是全球第一家。摩拜单车的实心胎、无链条设计都是为降低维护设计的,相比较而言,ofo自行车不适合共享。再结合中国国情,地铁站间平均3公里的距离,导致最后一公里的交通需求没有被满足,而政府出于环保的诉求,对共享单车的停放问题较为宽容。
  看透这些因素后熊猫资本才果断下注,毛圣博认为,这绝对不是运气使然,当然,要投出下一个摩拜,毛圣博也自有投资逻辑。“过去10年,大量资金流入中国市场,很多投资人过于看重市场价值,不看重内在价值,过于追逐用户量,却不看用户有没有付钱,如果收5块钱要花10块钱补贴,那是不可持续的。”毛圣博犀利地道出了中国互联网行业投资的弊端,投机式的投资逻辑下,高估值也成了吸引下一个接盘者的手段。
  乱花渐欲迷人眼,如何从中找到真正有价值的公司。毛圣博戏称投资人就是“陪聊”,看中一个风口,就要把垂直领域所有公司都聊一遍,以每天接触三到五个项目来算,一个投资人一年可能要聊上千个项目,熊猫资本每年要聊四五千项目,消除噪音显得尤为重要。
  熊猫资本曾将市值过20亿美元的中国互联网创业公司梳理了一遍,回看这些成功企业的PreA到B轮发生在哪一年,结果发现,每年只有12个左右的早期投资机会,但当下中国互联网有将近5000家创业企业,要在5000家里投中12家,广撒网式投资已经行不通。“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,已经有马车了,为什么要有汽车?但是,当阿里和京东垄断了近80%的电商市场时,拼多多横空出世。因为模式太颠覆,所以真正有价值的公司在创业初期都会遭遇融资困难。”他认为,如今中国移动互联网的投资机会不多,如同挤牙膏,拼多多和摩拜单车是为数不多的开花结果者,“VC投的都是九死一生的公司”。
熊猫“猎场”有三不投
  “我们四位合伙人被戏称为一只熊猫和三根竹子,主要是看体型。”不论是熊猫资本还是毛圣博,都给人以憨态可掬的印象,即使是不感兴趣的项目,毛圣博也会耐心地听创业者聊完,同时,他又像竹子一般,对各种事物保持着好奇心,人脉圈也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。
  他是Mensa(门萨)俱乐部的会员,在这里,他寻找着创业界的新鲜血液,在百家争鸣的环境下,恋爱圈创始人姜宁对社交的畅想击中了他,不久之后,毛圣博便投资了恋爱圈。
  但毛圣博不是跟风型VC投资人,当共享充电宝、无人便利店等风口涌现时,他都果断决定不投。对于投资共享经济,毛圣博有自己的原则,在他看来,符合四个标准的事物才适合共享,第一是持有成本高、使用成本低,第二是刚需、高频,第三是需求相对标准化,第四是流动性好。
  毛圣博有三个明确的不投原则:一是不崇拜投人逻辑,人固然很重要,但必须对某个垂直领域全面研究后才能判断投不投;二是不贸然对不熟悉国家或地区的创业公司进行投资,深耕本土;三是创业项目所面向的市场小的不投,伪需求不投,差异化不大的不投。
  在这个猎场里,投资人的嗅觉是最好的武器,好奇心是最好的保鲜剂。毛圣博说,投资应该是人生最后一份工作,一辈子能投到三家有价值的公司就算非常成功了。
对话时报:一些VC认为,近年来中国的投资机会越来越少,他们把眼光投向了以色列等国家,熊猫资本也会考虑出海吗?毛圣博:全球有三个国家最适合VC生存:中国、美国、印度。VC的商业模式决定了风险投资的本质是赌爆发,爆发的前提是人口足够多,口碑相传是爆发最常见的一种方式。可以看到的是,欧洲、日韩都没有出现知名的创投机构。
时报:下一个风口、下一个独角兽或下一个BAT,都是投资人围猎的目标,你觉得它们在哪里?毛圣博:我曾经提出过一个“冲浪理论”,在适合冲浪的海域,浪终归会来,二十年一大浪,十年一中浪,五年一小浪。你要做的是在浪快要起来的时候发现浪,然后找到能够站在浪尖上并坚持最久的弄潮儿,如果能抓住大浪就会成就下一个BAT。未来十年,人工智能将是一波中浪,未来二十年,机器人是一波大浪。这波大浪属于能够真正解放人类劳动力,让人类更自由,甚至取代人的机器人,并不一定是人形机器人,它可能是取代阿姨的扫地机器人变种,它可能是取代外卖小哥的无人机变种。在我的想象里,未来的机器人也许可以利用免费的能源——太阳能,为人类输出无限的产能,真正进入零边际成本的世界。
人物档案
  熊猫资本合伙人,《财富》“2017年中国40位40岁以下的商界精英”榜单中,唯一一位上榜的VC投资人,因投资摩拜单车一举成名。曾是启明创投最年轻的投资副总裁,主导了对七牛云、Face++、oneapm和Insta360的投资,并深度参与了小米科技、云知声、运泰利自动化、同盾科技等项目的投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