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郝俊慧

尽管中午又新到了一大批蔬菜水果，但因运力受限，无法配送

　　

IT时报记者江丽雯崔鹏志郝俊慧
　　3月22日，一则传言突然在网上传播，“上海要封城7天”？紧张的情绪全城蔓延，原本运力已高度紧张的生鲜电商平台再次迎来“抢菜”高峰。
　　尽管22日深夜上观新闻和上海网络辟谣平台分别发布消息《“上海封城”传言不实》，“下一步，上海将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、国务院部署，进一步从严从紧、从细从实抓好疫情防控工作，希望广大市民不信谣、不传谣，也不要抢购囤积食物等生活用品。”但23日一早，“上海买菜”话题依然登上微博热搜，截至发稿获得7358.2万阅读量。
　　3月23日，《IT时报》记者走访申城多处菜场和生鲜电商发现，受传言影响，出门买菜和囤菜的市民明显多于此前，无论是菜场老板还是平台员工，都面临着巨大的末端压力。
　　这轮“倒春寒”中，上海正处于疫情防控吃紧的关键阶段，而“菜篮子”关系民生大计。22日，上海市商务委主任顾军表示，为了解决配送力量和订单数量这对矛盾，正在帮助电商平台增加人手，并且指导电商平台在配送资源上做了一些整合。
总部员工直奔一线，生鲜电商“缺人”不缺菜
　　23日中午12点30分，上海长寿路189商场门口，两名工作人员正在张贴一张告示：“盒马暂停营业”。
　　“别进去了，盒马已经没菜了。”商场保安不停地向顾客解释着。商场里有家不大的盒马店，平时人流不算很多，但今天早上，长长的队伍一直延续到商场外面的马路上。偶尔有几个人拎着一大兜盒马食品从商场里出来，那是上午便进去的“幸运儿”，被拦阻在门外的“买菜人”艳羡地看着他们。“菜快卖光的时候，难道没及时补货吗？”一名顾客不满地问道。这的确很难让人相信，一直以智能化、数字化为标签的盒马，竟然没能做到动态补货。“送不进来”。一位工作人员无奈地说，“也送不过来”。另一位补充道。
　　除了骑手运力紧张，货车限行是让生鲜平台头疼的一大难题。根据上海市交通规定，部分货运车辆晚上8点之前在市区限行，尤其是静安区和黄浦区等市中心，限行要求比较严格。
　　一位生鲜电商平台人士告诉记者，上周末，送货的大货车只能晚上10点后进市区，正赶上雨夜，光卸货就卸到凌晨三点。
　　中午1点，《IT时报》记者又来到一处叮咚买菜的前置仓。一辆厢式货车刚刚停好，一位卸货员正在将一摞摞一人多高的食品箱从车上拖下来，箱子里满满当当，是各种蔬菜、面包、蛋奶……“现在不缺货，缺人。”一位正在扫码入仓的叮咚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刚到的这些商品，今天没办法配送了。App显示，这个仓运力已满，附近居民无法下单。
　　一位叮咚买菜站点负责人告诉记者，23日零点，当天的运力便基本都被约满了。公司规定，当天的订单必须当天送到，所以系统根据每天配送人员的出勤数量制定接单上限。尽管这几天不少站点都是满负荷运转，但23日这个速度依然让他心里一咯噔，“今天能送完吗？”第二个念头是，“说明大家都很缺菜，如果有条件，能不能再放开点单量进来。”
　　随着上海封控小区不断增多，每天都有骑手被封控在小区里，运力日趋紧张。这位负责人告诉记者，他已经一周没回家了，一些公司总部同事都出来送菜，但很难彻底解决问题。
　　“我们真的拼尽全力了，很多闯进‘决赛圈’的同事连轴转好几天，不少人都是直接睡在大仓过夜，好几天都没回家，一直在打包分拣配送。”多多买菜总部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小区解封后，她一上班就去一线送菜了。
　　美团买菜的配送员林莉也一直奔波在社区保供的一线，她看到过“一个光单子就超过两米长，订单总重量超过一百四十斤的订单”。订单里主要是生鲜蔬菜、米面粮油、饮料海鲜这些日常商品，“一栋楼封了，旁边的住户担心没货，就会囤货”。
　　黄乃汉也已经在车上睡了一周多，要负责美团买菜各地蔬菜加工的他，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才能结束。“其实货一直都是足够的，像生菜、菠菜、油麦菜这样的绿叶菜，就我这一个地方，一天就能供应超过50万吨。”
　　据他介绍，尽管上海疫情形势比较紧张，上海周边、山东等蔬菜基地的生产并没有受到影响，还在源源不断地供应上海，但因为疫情管控原因，人力不足，现在大家都在努力克服困难，全力保供。
每天跑断腿，菜场老板成“送菜员”
　　“现在下单今天能送货吗？”“现在可以下单吗？”“菜市场门口的第一家的夫妻店叫什么？电话多少？”
　　……
　　23日上午，《IT时报》记者所在闵行区某小区居民纷纷涌入“社区生活中心会员群”。这个群由附近菜市场的人组建，主要提供各个菜贩联系方式。短短两个小时就加入了200多人，而且还有居民不断被拉入。
　　管理员发来的图片中，包含了蔬菜店、肉店、水果店等老板的信息，居民可直接打电话给相应的商户定菜。
　　只是，电话很难打通。记者随机选择了几个电话打过去，大多显示“正在通话中”，只接通一个电话，对方告诉记者，“货进不来，接不了单”。
　　记者联系了组建此群的管理员，对方也是菜市场商户。他告诉记者，“商户太忙了，都在接单或者配送，而且现在进货很困难。”
　　当你在众多生鲜平台抢不到菜，或许可以试着联系周边的菜场。这几天，嘉定区江桥镇附近的菜场老板除了进货还要忙着化身“送菜员”，多名菜场老板都告诉《IT时报》记者，近些天附近小区全面封控后，每天送出的生鲜量在上升。
　　一名肉店老板告诉《IT时报》记者，自己一天要送起码几十单，多的时候自己都记不得具体单数，送货的范围是5公里内，时常感觉“跑断腿”。和生鲜电商平台不同，菜场老板们大多数没有设定“起送价”“运费”等规则，“买多少都送”成为心照不宣的通则。
　　接到《IT时报》记者电话时，“菜老板”刘秦正赶在送菜的路上，驱使他的是一份朴素感情：“周边居民经常在我家买菜，现在辛苦，为的是信誉和名声。”
　　23日14:56，记者所在的购菜群又发来新海报，可下单商户的联系方式由28家增加到了42家，加入的商户种类还有一些外卖店、海鲜店等，越来越多商户加入为居民配送食物的队伍中。
被封控小区的“临时菜市场”一天工作21小时
　　下午2点半，嘉定区江桥镇的一个小区里，小区居民正排着长长的队伍准备做核酸，而路旁的一家小卖部同样“门庭若市”。
　　小卖部老板黄翔（化名）刚吃午饭没几口便又忙起来，他告诉《IT时报》记者，上周江桥镇居民小区进入大面积封控后，物业来找他商量，希望可以尽可能为居民提供新鲜蔬菜、水果。黄翔随即联系到江桥几位生鲜批发商，雇用货拉拉运输蔬菜，临时办起了“菜市场”。
　　这两天，黄翔听到消息，有的批发市场被封了，有的则遭遇疯抢，近期菜价也有所上涨。小区内，隔壁一家同样临时“卖菜”的老板告诉《IT时报》记者，由于批发市场被封，今天没能进到菜。小区外的菜场老板刘秦（化名）在电话中告诉记者，最近开在街边店面的一些菜铺关门了，自己的店位于菜市场中，暂时没受到波及。
　　据《IT时报》记者了解，尽管当前菜源充足，但批发货源、供菜渠道受疫情影响并不稳定。生鲜电商平台因运力受限，居民时常抢不到菜，于是在渠道末端，压力来到临近居民小区的菜场老板这边。“还有馒头吗？”一位女士迈进黄翔的小卖部，后者转头告诉她，今天2000个馒头中午便全部卖光了。“香蕉呢？”“香蕉是抢手货，批发不到。”话头传递在诸多蔬菜、水果种类之间，同顾客买菜不一样，一名菜场老板需要打交道的不是蔬菜批发商、水果批发商，而通常是单一品类批发商。
　　黄翔向记者展示自己的微信聊天列表，他以“土豆”“番茄”“苹果”等为批发商命名的方式，是作为“新手”菜场老板的近期心得。与烦琐相对，大量时间被消耗在进货、运输上，他表示，每天同批发商沟通要花2个小时，将货物从小区门口运到店中则要花费4、5个小时，昨天他足足忙了21个小时左右。
　　多日连绵春雨后，上海23日终于放晴了，街头已是春暖花开。
　　在这场由一则“传言”引发的“抢菜潮”中，我们看到，围绕“买菜”两字的无数产业链条以及链条背后的人，尽管精疲力尽，却都依然咬牙坚持。希望，这场“倒春寒”快快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