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T时报 -V30 特刊-
30特刊
  • ·一次不要一次不要““再见再见””的告别的告别一场充满希望的重启一场充满希望的重启

一次不要一次不要““再见再见””的告别的告别一场充满希望的重启一场充满希望的重启

  

3月28日前,谁都没想到,上海将经历一次史无前例的“静止”。惯常的工作、生活节奏被打断,2500万人仿佛“坠入了一场不合情理的梦”。然而,中国人或许是世界上最快适应环境的种群,最初的慌乱、迷茫过后,人们迅速找到了新环境中自救的方式,社区自治、邻里相助,是这次疫情中最闪耀的人性之光。6月1日,上海全面解封,在这座“沉睡”了两个月的东方超级都市中,生活再次走向正轨:有的人,告别“临时身份”——志愿者,重新成为“小西西的爸爸”,有的人,渴望城市再次流动,因为那意味着全家人的生计。这是一次不要“再见”的告别,这是一次充满希望的重启。
IT时报记者范昕茹潘少颖崔鹏志
社区志愿者:纵有疾风来人生不言弃
  6月1日,上海恢复流动的第一天。早上7:30,许廷杰早早醒了,想着一会还得安排楼栋里的居民测核酸。他像往常一样,在脑海里大致罗列了下需要安排的事项,准备起身。就在他准备起身的刹那,他回过神来:今天,已经不需要做核酸了,而他,也已经不是一名社区志愿者。
  但志愿者的习惯还是遗留了下来。比如,他会不自觉地帮人扔垃圾;又比如,他会跟每一个楼栋里的邻居打招呼,甚至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……
解封了,反而担心
  5月31日下午4点多,许廷杰接到居委通知,小区正式变更为防范区。虽然没有明说,但他知道,自己坚持了2个月的志愿者工作就要告一段落了。
  盼了2个月的自由即将变成现实,许廷杰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兴奋。他不像6月1日凌晨因解封而狂欢的人一样激动,也没有即将卸任志愿者的解脱,有的更多是担心。“本来以为我们小区可能会变成管控区,”许廷杰说,“缓冲一段时间,再变成防范区。”一下子从封控区变成防范区,因为缺少过渡,他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。
  和其他一些幸运的小区不同,自从5月12日出现新增之后,许廷杰所在的小区就一直被划分为封控区。尽管按照三区的划分规定,5月26日,小区已经满足14天内无新增的要求,可以变成防范区。但新的三区划分迟迟不来,在接到新的通知之前,小区一直是按照封控区的要求进行管理,居民仍然被要求尽可能地减少出入家门的次数,足不出户仍是大多数居民默认的公约。
  5月30日,上海官宣,6月1日零时起,上海有序恢复住宅小区出入、公共交通运营和机动车通行。当时,上海大部分人都在期盼6月1日的来临,准备回归正常生活,许廷杰所在的居委仍然没有任何消息。“那天晚上我还在和居委会商量这个事情,如果他们接到通知,最好能够提前告知,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。”虽然和其他人一样,他的内心深处也渴望能够回归正常生活秩序,但乍一听到解封的消息,还是感到突然。就好像做了一场大梦,身体已然醒来,可感知却落后一步,还在梦中。
  过去2个月,许廷杰和小区居民一起经历了一段痛苦的循环。小区似乎是中了魔咒,在封控区和管控区之间疯狂摇摆。“很奇怪,每次即将满7天,从封控区过渡到管控区的时候,就又回到了封控区。”连续几次在希望前夕重回“14天的第一天”,让许廷杰对解封能否顺利感到担忧。“上海做好压力测试了吗,我们会不会重新回到起点?”许廷杰说,“这是我最担心的事。”
收到过“2条杠”的抗原
  回看过往,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2个月的志愿者生活,许廷杰的选择是“魔幻”。
  许廷杰收到过“2条杠”的抗原。
  考虑到楼栋里一些独居老人没有手机,检查抗原结果的时候,他一直采用笨办法:一个一个去收,一个一个去确认。4月初一个晚上,在和另一个志愿者一起收抗原的时候,他们就收到了一个异常抗原。“当时就感觉事情不太对,但也没太害怕。”许廷杰当即决定让其他人先回去,自己一个人去敲门询问情况。经过沟通他得知,这家人家住着母女二人外加一名老人。三人都未出过门,抗原刚扔出来的时候也未见异常。“我第一反应是抗原被污染了。”随后,他让三人连续测了4次抗原,等待复核。
  第二天,小区核酸的时候,许廷杰带着医生上门给母女三人复核。复核的时候,医生看了看许廷杰穿着的“小蓝”,和他说:“如果他们感染的话,你被感染的概率也很大。”那时,他才知道,普通外科医护口罩和蓝色防护服根本无法防住病毒。所幸,一切只是虚惊一场。“当然会后怕,”许廷杰笑了笑,沉默了一会接着说,“但如果我都不干了,谁还做?”
  许廷杰是第一个到社区报到的党员志愿者,也是一手建立起小区党员志愿者微信群的人。许多楼栋的志愿者都是他谈的话,拉的群。一起工作时间久了,群里年纪大的管他叫“小许”,同龄人开玩笑似的叫他“老许”,更多年轻人则喊他“许老师”。就冲着这声“许老师”,他也不敢轻易说放弃。
  更何况,封控2个多月,许多感动都来自这个小群体。
  “不是马上端午节了吗?我们几户人家一起包了100多个粽子。”许廷杰笑着说,“虽然我只是打下手。”
  除了包粽子这样的“团建”活动,平日里,得知许廷杰一家平时不常在家开火,志愿者群里的热心姐妹们经常给他投喂,烧些好吃的给他们家送过来。
  许廷杰还和小区志愿者们一起接力救过人。
  4月中旬,小区有一位老人中风,急需就医。但救护车把老人接走后,过了几个小时,又送了回来,原因是老人所在楼栋为封控楼,没有医院接收。这急坏了小区的志愿者团队。团队成员只能一刻不停地给各个医院打电话,动用一切资源帮老人找医院。最终,在区里的帮助下,一家医院同意接收老人。
 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许廷杰和其他志愿者心里既高兴,又难过。
网友奔现的激动
  4月中旬,群里的志愿者约定,疫情结束之后,大家要好好出去吃一顿。当结束的这一天真的到来时,这个愿望却变得很难实现。许廷杰是小区里的1号志愿者。60多天里,他看着微信群里的人数从1变成20多,再到如今的18。有的人4月中旬就被叫去复工,有2个前几天也退群了,还有的已经离开了上海。
  想到解封后,大家都要回归正常的工作生活,说不定就此各奔东西。5月31日下午5点多,许廷杰在志愿者微信群里提议,大家一起拍个照。只在第一次开会时见过一面的小伙伴,这才有时间停下来,认认真真看清彼此的脸。“原来许老师长这样!”楼道里,一位志愿者有些激动,又带着些惊奇地说。彼此之间,都带着点网友奔现的激动。
  在和小区内临时成立的志愿者党支部成员合影时,许廷杰和小伙伴们脱下穿了2个多月的“小蓝”,跳跃着把它抛向天空,宣告自己正式从志愿者这个岗位“毕业”。
  结束时,有志愿者约许廷杰晚上12点在小区门口转转,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志愿者最后的时光。他也只是笑笑,没说话。然后像往常一样,默默去站了最后一班岗,巡了最后一次逻,送了最后一次快递。
  晚上10点多回到家的时候,女儿已经熟睡。小小的身子微微蜷着,呼吸平稳而绵长。这样的场景,这些天,许廷杰看过很多次,已经非常熟悉。他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,在客厅里待了一会。往后,摘下志愿者的标签,他可以安心做回“小西西的爸爸”。
  时钟指向晚上12点的时候,上海的许多地方都亮起了车灯,放起了烟花。最终,许廷杰没有选择下楼去小区门口转一圈,用这样的方式和志愿者工作告别。他只想对恢复常态后的上海道一声:平安。
  那天,在许廷杰的朋友圈里,他留下这样两句话:纵有疾风来,人生不言弃。“我想对上海也是一样,”他说,“就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,不要放弃,也不要失去对生活的热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