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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期已过,青春梦远

  

“据说如果一个女孩子把花的名字告诉你,那么后来每次你见到这种花,你都会想到她。”坐在男生的出租屋里,女生指着照片中偶然出现的白花说道,“所以,我需要考虑一下再说。”在影片《花束般的恋爱》中,女主角到最后也没把花的名字告诉男主角。这个与电影名联系到一起的隐喻,最终消失在几个短暂的镜头中。而剧外,细心的网友考证到,花的名字叫作“木茼蒿”,花语是“骄傲、满意和喜悦”。IT时报见习记者■崔鹏志
在隐喻中回溯爱情
  导演坂元裕二擅长使用这类隐而不宣的象征意象,通过细腻的台词和细节留下韵味。在《花束般的恋爱》中这位曾经《同级生》《东京爱情故事》等经典剧集的资深编剧,与拍摄《四重奏》时的搭档土井裕泰合作,携手冲击大银幕叙事。
  影片讲述男女主角因错过末班地铁而偶然相识,因爱好相似而相互吸引,开启一段长达5年的恋爱,从大学步入社会的这段时光里,两人从青涩到成熟,为爱情莽撞前行。
  从结果来看,《花束般的恋爱》无疑是一部“坂元的电影”。虽然土井裕泰同为导演,但影片更多显露出坂元的痕迹——“花束”的隐喻在众多细节中变得不再起眼,电影的架构交予碎片和细节全权负责。
  令人感叹的是,在为《东京爱情故事》编写剧本整整30年后,坂元的电影仍然沿承着由片段组成的宿命感。这些流畅而细微的情节,像是邀请观众跟上电影有意无意地从容,在隐喻中回溯爱情的模样。
遇见百分百女孩
  村上春树在一篇名为《遇见百分百女孩》的短篇中曾这样定义“百分之百”:“两人已不再孤独,百分之百需求对方,也百分之百被对方需求。”而在影片中,主角两人相遇的时候也恰好如此。
  山根麦(菅田将晖饰)是一名即使在打工时也会神游天外的大学生,他坐在车流不息的马路旁思索,“为何石头剪刀布中,布可以赢石头?”这样的古怪问题,并在错过天竺鼠展后愁眉难展。
  而准备去看天竺鼠展的女大学生八谷绢(有村架纯饰)也同样错过展会。夜晚,置身于“极力变成高级社交场合”的KTV,她不禁感到眩晕,随后夺门而逃。
  在地铁站,她遇到了同样参加无聊酒局悻悻而归的麦,两个人错过末班地铁后,跑去通宵咖啡厅,在谈话间发现双方兴趣相投,极为相似。
  比如,两人喜欢一样的诗集,同样准备去看木乃伊展,家里有着“简直是翻版”的书架,穿着同款的“开口笑”小白鞋,对事物的看法也意外相合。
  人类总是被“合拍”吸引,更何况他们是人群外的少数派。在餐馆,看完木乃伊展的麦在点菜时急忙把展览册合上,怕被服务员投以古怪的目光。面对声称自己热爱电影,却张口就谈《肖申克的救赎》的同伴,两人同样感到无聊。
  交往后的时光是幸福的,穗村弘的诗、押井守的电影、蘑菇帝国的歌、今村夏子新出的书,他们提醒对方关注共同喜爱作家的进展,看电影,去海边,配合对方古怪的爱好,一起宅在家里。在占去影片时长一半还多的时间里,“百分之百合拍爱情”的美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。《花束般的恋爱》有很多别名,类似“文青恋爱纪录”“豆瓣友邻恋情”等,但鉴于这支花束短暂的花期,一个别名或许来的更贴切——“和百分百合拍的人说再见。”
握住手花期才会到来
  回到影片开头,时间是2020年。八谷绢坐在咖啡厅,告诉旁边的男友,音乐家在一首歌中倾注无数心血,辛苦的混声技艺却被分戴两只耳机听歌的情侣毁掉,所以“他们根本不爱音乐,听的也不是同一首歌。”这个挑剔的看法来自一位路人大叔。在山根麦与八谷绢告白的那天晚上,那名陌生大叔缠着他们讲了一个小时音乐,差点把气氛毁掉。
  曾令两人扫兴的说法也成为两人走向分手的隐喻之一。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:步入社会后,他们不再穿相同的鞋子;麦得到工作offer的那天晚上,绢被同事拉去联谊;一起买的《塞尔达传说》,永远停留在第一个大关卡。
  最终,琐碎的生活让两人渐生龃龉,相隔的作息也把亲密变淡。热情一耗而空后,两人选择和平分手。类似的电影有很多,例如《十二夜》《和莎莫的五百天》等。许许多多将恋爱过程作为重心的电影,都为观众揭露出一个循环:爱情会逝去,人们会厌倦,一切重头再来。
  相比之下,《花束般的恋爱》更让人惋惜,是因为这份爱情的形态足够完美,足够灿烂,足够难得。但在电影中,它败给太多东西。两个人虽然合拍,但并不相像。
  生长在东京,家住大阁楼的八谷绢天生像她爱的bloger一样,注重自我且怀疑爱情;而老家在偏远的新潟,家教传统守旧的山根麦更渴望稳定和富足。同样的是,他们都不擅长表达自己。为对方着想,在绢打游戏时戴上耳机想让她尽情游戏的麦,无法理解关心自己,却从这种动作读出轻视和不耐烦的绢。
  在影片接近结尾时,决定分手的麦后悔了,他问绢可不可以和自己结婚,只要结婚、生孩子,爱情会逐渐转化为亲情,两人也可以相伴下去。可是,谁愿意降低标准?当与两人年纪相仿的一对情侣坐到一旁,回忆起当年情景的两人终于明白,没人可以接受曾如此美好的恋情已经逝去,为此他们只能分手。
  这是否意味着爱情的虚无主义?无论多美好的爱情,都终将被现实打倒——回归到这类陈词滥调?也许未必。爱情终将面对的现实也许并不构成毁灭的理由,正如“百分之百合拍”对于爱情来说,不是雪中送炭,只能是锦上添花。
  有的人因为“合拍”拿到爱情的入场券,但最终,持久的爱情不是由无数次心动组成的,尽管这样的表述足够迷人,但那只是表象。有网友评论道:“文艺青年能想到的最浪漫的爱情,同样也像极了渴望爱又不相信爱的人们的幻想。”
  没有名字的花束,被拍到街景地图中的两人模糊的脸,擦肩而过后偷偷挥手告别,这一切未能真正在两人的生命中留下痕迹,回忆当初不过是梦一般的细节涌现。不妨爱的更大胆些,更加疯狂。
  也许浪漫会碰壁,默契会消失,尽管很多时候人们为爱情付出的努力都是徒劳,但不变的是:只有握住某人的手,不知名的花期才会到来。